2003年,27岁的央视主持人撒贝宁接到一通电话,对方自称是《我的法兰西岁月》剧组,邀请他出演电影中年轻时代的周恩来。
撒贝宁听完心潮澎湃,立刻打电话向央视领导请示,结果领导直接就否决了,理由自然是觉得他和总理形象气质差得太远。
撒贝宁在节目里提到这段往事依旧有点遗憾,但他也承认自己不演是对的。
因为周总理的形象太深入人心,其本身也极具人格魅力,演好周总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在众多参演周恩来的演员中,王铁成和刘劲是迄今公认最成功的,也都获得了观众的喜爱。
与此同时,关于两人饰演周恩来总理谁更胜一筹的问题,也一直被观众热议。
那么王铁成、刘劲的表演,到底又有怎样的差别呢?
一、王铁成版周恩来
王铁成出生于1936年的北京,从小家境优渥。他自幼学习京剧,师父给他起了“铁成”这个艺名,寓意他做什么事铁定能成。
但事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。
王铁成21岁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,毕业后却成了龙套演员。
他30岁才结婚,34岁才得子,可是儿子却是唐氏综合征患者。
为了给儿子治病,王铁成过上了萍踪浪迹的生活,他摆过地摊,炒过股,开过广告公司,卖过大蒜,直到40岁还是一事无成。
1977年,周总理去世一周年后,文化局要拍摄一个话剧《转折》,需要寻找周总理的扮演者。
王铁成参加选拔,幸运入围,当他画好妆后,周围人都惊呆了,仿佛亲眼见到了周总理一般,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王铁成就这样从4位候选者中脱颖而出,开启了自己长达25年的特型演员生活。
王铁成扮演周总理有众多优势。
第一是他长得太像了,连周总理的夫人邓颖超见了他都激动地握住他的手,热泪盈眶。
第二是他出生在抗战时期,见证过真实的历史。
他本人曾3次见过周总理,总理去世后他一直把总理的画像挂在家中,总理的一言一行早就深深铭刻在他心中了。
第三是他经历了很多坎坷,生活的阅历磨砺了他的意志,也滋养了他的表演,让他更能演出周总理身上那种铮铮铁骨。
被选中后,王铁成排练的时间只有17天,而他开始了疯狂地练习。
王铁成是北京人,而周总理是江苏淮安人,有明显的南方口音,为了学习总理说话的腔调,他把总理讲话的磁带找来,反复看了50遍,终于找到了总理说话的规律。
第一个规律是读音二声变一声,一声变四声;第二个规律是翘舌音都变成平舌音,第三个规律是注意词语的重音逻辑,比如“贵宾”的“贵”字要重读。
掌握了这些规律,王铁成完美还原了周总理的口音。
接着是形态,他反复研究总理如何说话走路,一遍遍地模仿。
他先后见了邓颖超5次,邓颖超告诉他总理走路时轻快有力,而且步履很平顺,而他走路时左脚会不自觉地外撇。
王铁成为此在剧院的练功房里经常一走就是一个上午,短时间内纠正了自己的步态。
这样的努力收到了奇效。
当《转折》公映后,周总理出现在第四场,当王铁成出场时,全场沸腾了,当时周总理刚刚去世一年,大家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,看到舞台上的周总理,大家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,都从后排跑到了前排,连走廊里都是人,15分钟的戏被17次掌声打断,许多人哭得泣不成声。
这次表演让王铁成坚定地走上了特型演员之路,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他依然激动不已,并谦虚地表示不是自己演得好,而是大家太爱周总理了。
之后10多年王铁成几十次出演周总理,直到1992年达到了艺术巅峰。
当时导演丁荫楠准备拍一部周总理的人物传记影片,当他找到王铁成时惊讶地发现“他连低头吃炸酱面都很像总理”。
王铁成当时已经发福,为了还原晚年周总理,他开始拼命减肥,9个月瘦了20多斤。
在1990年12月30日,王铁成随剧组乘车来到湖南湘西,结果车子碰到了石头桩子翻车了,王铁成断了6根肋骨。
这场经历在别人看来是灭顶之灾,可在王铁成看来却有积极作用,因为戏份刚好拍到周总理晚年患癌住进了305医院,当时他老人家已经步入了人生的最后阶段,而车祸后的王铁成刚好能诠释这种状态。
为此他拖着病体重返剧组,一场戏拍了整整11个小时,没有丝毫怨言。
拍完后一段时间,导演突然通知需要补拍,王铁成当时养病胖了很多,但他二话不说,吃了双氢克尿塞给身体脱水,补拍完了余下全部镜头。
最终传记影片《周恩来》上映后大获成功,当时全国的学校组织师生去看这部片,很多人哭得不能自已,而影片在1991年拿到了2.7亿的票房。
王铁成也凭借本片拿到了金鸡奖和百花奖双料影帝,达到了事业巅峰。
之后王铁成一直坚持只演周总理,2001年曾经有剧组邀请他出演乾隆皇帝,王铁成原本很感兴趣,但最终还是拒绝了。
2003年,王铁成在出演《周恩来的万隆之行》后宣布退出影坛,江湖从此多了一个传说。
二、刘劲版的周恩来
与王铁成一样,刘劲的经历也很坎坷。
他从小出生在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区,红军当年过草地就经过他的家乡。
身为藏区小孩,刘劲从小就不会说普通话,有一次他和姐姐看赵丹主演的《李时珍》,被深深触动,心中萌发出一个演员梦。
16岁那年,为了学好普通话,他拿着一个破旧红灯牌收音机,里面的《小喇叭》节目每天会教普通话,他每天都学得如痴如醉,收音机的声音也惊扰了邻居。
被邻居“投诉”后,他拿着收音机跑到山上,爬到树上收听,那里信号更好,离梦想也更近。
高考失利后,他鼓足勇气告诉父母自己的梦想不是读书,而是当演员。
父母默许了他的梦想,姐姐成为了他的坚强后盾,她抱着弟弟说,你长得那么帅气,一定能成为演员。
姐姐带着他到处去看话剧,刘劲也开始了积极的备战。
他第一年信心满满报考了上海戏剧学院,结果落榜了,整个人倍受打击。
刘劲不服气又开始备战,第二年他没有交朋友,把自己封闭起来备考,晚上就借宿在工人宿舍里,连床铺都是别人的,有时候半夜主人回来了,他只能灰溜溜地跑到火车站的椅子上凑合一宿,白天他拼命学习,常常一天只吃一顿饭。
刘劲有记日记的习惯,他在日记的扉页上写下了“路漫漫其修远兮”来激励自己。
可是命运再次捉弄了他,第二年他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再次落榜。
刘劲形容自己当时是五雷轰顶,整个人懵了,这时候又是姐姐站了出来,她给弟弟写了一封长信,激励他不要放弃,信纸上还有姐姐的泪痕。
刘劲鼓足勇气,又开始第三次备考,这一年他终于考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。
在那里他开始废寝忘食地学习,因为比别人晚了几年,他放弃了3个寒假待在学校里阅读中外戏剧名著,并在毕业时以小品《芙蓉树下》参加了全国喜剧小品大赛,在380个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,以9.96的高分获得第一,当时的刘劲意气风发,暗暗发誓:“不做好演员,不回四川!”
然而毕业后,他再次遇到了困境。
他刚开始跑龙套时急于表现自己,往往一个小角色都要加入很多设计,就类似于《喜剧之王》里的尹天仇一样用力过猛,结果前辈直接当众指责他不要抢主角的戏。
之后他演过林彪,演过顺治皇帝,但一直没有遇到属于自己的角色。
直到一个伯乐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。
1995年,在《宋家皇朝》中刘劲出演张学良,在化妆间,化妆师王希忠对他说:“我觉得你不仅能演张学良,还能演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周恩来。”
刘劲开心一笑,确实很多人说过他长得很像周总理,但出演周总理像个遥不可及的梦一样,他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。
可王希忠不是一般人,他当年留学苏联,给很多样板戏演员化过妆,是当时中国化妆界第一人,电影《周恩来》中王铁成的造型就是出自他之手。
在他看来,刘劲的身形和样貌都很像周恩来,特别是额头和眉毛的部分,和王铁成比也毫不逊色。
一个月后,电视剧《遵义会议》给刘劲打来了电话,说是王希忠推荐他去演周恩来。
刘劲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出演了这部剧,并真正崭露头角。
但命运再次让他陷入困境,当时王铁成的周总理形象深入人心,被大家认为是不可超越的,所以该剧播出后,很多人评价他还停留在简单的模仿阶段。
刘劲十分苦恼,后来电影《长征》找到他时他一度想放弃,去演一部话剧的男主角。
这时唐国强打来了电话,他语重心长地说:“刘劲啊,作为一个演员,我们要尽可能多留下不同的艺术形象,我建议你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,塑造一个与前人不同的周恩来。不要担心演不好,我也是第一次出演毛主席,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行的。”
放下电话,刘劲激动万分,他果断辞演了话剧,走进了《长征》剧组。
在拍摄时,剧组来到了他的家乡,唐国强和他带着其他演员在雪地里行走,这一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他心想,连这个苦都能吃,其他苦算什么。
《长征》播出后大获成功,刘劲和唐国强也成为了最佳拍档,开启了特型演员之路。
之后他出演了几十次周恩来,演技逐渐醇熟,如果说《周恩来》是王铁成的巅峰之作,那么刘劲的巅峰之作无疑是电视剧《长征》。
王铁成和刘劲所处的时代不一样。
王铁成演周总理时,总理去世不久,大家希望看到一个完全真实的总理,这就要求他的表演完全写实,演出纪录片的感觉。
而刘劲演周总理时,总理已经离开我们20年,也上升成了一个精神符号,这就要求刘劲表演时要进行艺术的加工,而电视剧《长征》就是他这种方法的集大成之作。
他和编剧导演一起商量,给总理设计了很多艺术化的情节,比如迁怒、痛哭、醉酒、发火等,让人物形象更加丰满立体。
比如在拍完最惊心动魄的四渡赤水后,刘劲建议导演加一场领袖聚餐的戏份,他觉得甩掉了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后,应该有一段“煮酒论英雄”的戏份。
在开拍前,刘劲、唐国强、王伍福等主要演员都喝了点白酒,表演时刘劲带着醉意劝毛主席喝酒,一段劝酒词直接把导演看傻了,这段剧本上根本没有,是刘劲即兴说的,当导演喊停后,哥儿几个还在戏里,刘劲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。
醒酒后,刘劲觉得自己演大了,去向导演负荆请罪,结果导演说:“这是点睛之笔。”
这段醉酒戏历史上没有记载,但是播出后观众却觉得很真实,这就是艺术加工的魅力,刘劲自己也说,过去演周恩来自己有很多不足,但是这次《长征》,他把总理各个方面的细节全都演出来了。
和王铁成一样,刘劲也面临过其他角色的诱惑。
比如在2000年,杨洁拍《西游记续集》曾想邀请他演孙悟空,因为周总理的形象他放弃了。
比如在2001年,刘劲在《欲望的代价》中演了一个反派尝试拓宽戏路,结果反响平平。
也就是在2001年,刘劲的女儿出生,他给女儿起名叫“刘来恩”,同时也坚定了一生之演周总理一个角色的想法。
如今20年又过去了,刘劲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周总理的最佳扮演者。
他曾在《开讲啦》透露,自己去坐出租车买菜,司机师傅知道是他后,主动给他讲起了对周总理的崇敬之情,送到目的地后不仅不收钱,还主动给他去买菜,搞得他哭笑不得,但这也侧面说明了刘劲的总理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。
好了,对比完王铁成和刘劲的两版周总理后,我们就发现两人的表演各具特色。
王铁成在努力还原周总理的所有细节,追求形似神似的极致;注重真实还原。
而刘劲则用艺术化的方式演出了这代人心中的周总理,尽可能让总理伟人的形象更加立体,强调的是艺术加工。
王铁成与刘劲,两人相差27岁,分别代表了两个时代,在不同的时代里,他们都用精彩的表演,让观众感知了周总理的伟大。
如今,时代在发展,一批新的年轻演员,也开始加入到了饰演周恩来特型演员的队伍中,相信在这些演员的努力下,未来周恩来总理的荧幕形象会更加丰盈。
文/皮皮电影编辑部:一粒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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